#黎苏黎#《年少》
《年少》
#黎苏黎#
“你不想救他么?”
我发现我命中注定的倒霉事都是遇到黎簇这个人之后才发生的。
他这个人自私、虚伪,丝毫不值得托付。
我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怀疑他是因为我有钱才接近我的。这听上去很市侩、很无情,可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过是各种形式价值的等价交换。
而我是一个心软的人,你可以理解为我懦弱、磨叽,但是我拎得清。
我拎得清我对黎簇的感觉是羡慕,是那种表面上不屑一顾,可内心里,我需要用什么来证明我是被他需要的。因为他似乎从来不把自己寄托在谁的身上,也似乎是下意识地不想和你发生什么太深刻的关系。
他是那种随时随地会掉头走掉的人,你压迫不了他,为了得到他,和他发展出一段关系,你需要卑躬屈膝,需要求。
我以前一直以为他是在装逼,是让我觉得虽然他没钱,却社会,却拉风。现在我当我遇到过真正潇洒的人之后,便发现,他不是潇洒,他远远做不成潇洒的那个,可他绝情。
该死的是,我羡慕他的绝情,甚至在经历过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我嫉妒他可以,他的顽强和执拗,甚至让我崇拜。
人们总是在追求自己得不到的的东西。
我想要的某些东西正好就在黎簇身上。
当我接起快递袋中的电话的时候,我很亢奋,同时恍然大悟,这是一个机会,不关乎探险,而是一个拉近我和黎簇的机会。
人这一生中也许会用许多个五百块钱收买许多个酒肉朋友,到最后你可能会麻木,你可能会自欺欺人说他们跟你的交情与钱、与身份地位无关。
可我把我给黎簇的五百块钱并没有当成一种社交投资,我把它看成雪中送的碳。
他可以不领情,我不可以不做。
因为我总想证明什么。
不论是“我是我们中最厉害的”,还是“他离不开我”,都让我觉得我不是空有几个五百块钱的傻小子。
我的付出是要有回报的,只是我要的回报对我们来说,太长远了,长远到根本就不可能兑现。
这才是我每天给自己洗脑的东西——这份感情,会有回报的。
我看着包裹一个接一个地送过来,后悔已经晚了。
当电话对面的人抛出这个问题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对方手腕通天,也足够了解我。如果我和黎簇一样,他根本没可能把我拉入局中来。
而我就是我。
我就是那个打肿脸充胖子,想让所有人知道苏万是最局气最牛逼的那个。
“我当然要救他。”
“我叫快递公司把你的包裹都送到我家了。”
“鸭梨,你快过来看看吧,你要害死我了。”
其实,有一个词叫自食其果。
我选择这种方式走下去,无非就是从小以来给自己洗脑过度了。
当我想要埋怨黎簇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从来都没有求我管过他,是我自以为自己是个救世主,是我在一厢情愿。
我告诉自己,或许每个人在年少的时候都为了朋友做过这种荒唐的事情。
男人之间管这个叫两肋插刀,我现在觉得这个词特别贴切。
你付出的是感情,他还给你一把刀。
当黎簇骑在我身上,掐住我脖子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整个人变得轻松多了。
就这样吧,就这样分开吧——你不必推开我,我不必记恨你。
我不想大言不惭地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其实我们谁不清楚?我们谁不是在为了自己的心安理得?
他怔怔地松开手。
“鸭梨,就算以前我们不知道,可现在怎么也都知道了这就是以后的生活,所以别那么较真儿,好好活下去不行吗?”
他变了很多,相比几年前的他,现在的他对我来说固然依旧耀眼,而我却不想得到了。
一个人成熟并不在于他长大了几岁,而是他终于清醒过来,不再追着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那个东西跑。
黎簇他不是遥控车或者乐高,也不是漫画书或者手办,我用钱、花时间就可以轻易掌握。
我庆幸他不是,更庆幸自己懂得了。
“你要做的事,我不会再帮忙的。”他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不能呼吸的感觉比疼痛要让人更难接受。
“那你为什么要劝我?”他俯下身,凑到我的脸边。
“如果你真把我当过哥们儿的话,你就应该知道你问的这些问题都没什么意义。我苏万是这样的人,我做我觉得应该做的事,为我想为的人。”
黎簇的全身炽热,他贴着我,让我也快要燃烧起来。
“苏万,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笑了:“我没什么想要的,也不会不识相到一直纠缠你。”
他也笑了:“你想让我记住你,还是觉得有愧于你?”
“你可以忘了我,也可以把我当做一个日后能叫出来喝酒的朋友。我只想做一个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的人。”
现在的精神生活太丰富,越来越多的,年龄越来越小的人早已把一辈子的寄托分散地放到了不同的东西上面。
终于不再是,年少时,陪你走过青涩青春的那个人。
“可有可无?很难相信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黎簇几乎是贴着我的脸来盯着我的眼睛,他以为我是在逃避他的质问。
我不怕和他撕破脸:“鸭梨,你不敢的,不用吓唬我。只有这件事,你不敢对我做。”
我看到他的嘴唇在颤抖,他的眼中一团怒火,敛去了轻佻的动作,似乎是要立刻证明我说的是错的:“苏万,我从不觉得我们之间不可以发生什么。”
“你会后悔的。即使现在不会,可等年岁过去,你我都不年轻了,你会觉得我们两个为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是多么荒唐可笑。”
“我不会后悔的!”他吼道,“就因为它看起来荒唐,你以为我就不敢做了吗?”
我的手缓缓地抬起,在他看不到的背面,做好发力的准备。
“就因为我还年轻!现在的我,不在乎!”他说着,弓起身,一把扯下我的裤子。
我在心里冷笑:“你连认都不敢认,凭什么动我?”
他红着眼睛,狠狠道:“你呢,你敢么?”
我的手掐住他的后脖颈,重重一捏:“我不认,我不做,我也不想。”
这一切已经够荒唐了,不悬崖勒马,难道还要让这些成为这辈子最大的笑柄吗?
黎簇倒在我身上,我将他推到一边。
我们躺在我那张小床上,窗外的风徐徐吹进来,吹到布满汗水的肌肤上,竟然让我有了一丝寒意。
这情景,仿佛是那些年,我们肩并肩靠着床头看漫画的样子。
我点上一支烟,发觉以前念书时的细节,我都记不清了。所以,情愫从哪里跑出来,我一无所知。
而我,年少依旧。
END.
2017/6/10